殷红的桃花开了,又谢了。
素白的梨花开了,又谢了。
粉白的苹果花、樱桃花开了,也谢了。
高原上所有的花,争先恐后地,热闹了整整一个春天,如今,呼拉拉地全谢了。
夏天的小草坝依旧多雾。
山梁上有女人走过,若隐若现。
腰肢扭动间,她们在交头接耳:
——五月中了,天麻应该开花了。
——你可见着了?
——没见着,难得见着呢么。
——野地里是难得见,基地里有……
风送来她们的对话。
我跟着期待起来。
念想着天麻花,一夜辗转。
索性起个大早,径直去了天麻培植基地。
推开门,我关于花的所有想象,都被颠覆了。
一丛丛笔直的杆子,比人还高半头,气派如武士们的方阵。
深红色的杆茎,如枪似戟。
古人诚不欺我也。天麻在典籍上即为赤箭。
乌天麻是本地天麻主打品种,世界上80%的乌天麻出自小草坝。
绿天麻在小草坝并不多见,偶有发现,科研人员马上培植起来,以作研究用。
然而这些还并不是花。
须定了神,仔细端详,才能看见她特别的花模样。
无数细小花朵,簇拥在茎尖,花瓣轻柔,花朵玲珑。
幼小时,全身通透的玉绿色,小精灵般,从粗茎里钻了出来。
每一朵天麻花,都分为上下两个部分。
上部,花瓣张开,护着中心那一点点的花蕊。
下部是花颚,鼓鼓的,如一个个褐色的小囊。
天麻花是雌雄同体,在野外,全靠蜂蝶搬弄造化,才能孕育。
现在,科研基地里,工作人员正在进行人工授粉。
这花,非常简单,也格外复杂,脆弱而又极其强健。
工作人员介绍,目前见过最高的天麻花高达3米。
粗壮的花杆,原来是为了抵御高原大风,难怪天麻又名定风草。
这天麻花,色与香,皆与众花迥异,好生特别,轻易难见,你可称之为奇特的遇见。
就如人的一生,有的人轻易见不着,见着了,就永远也不会忘记。你谓之人生幸事。
见与不见,是机缘;你忘不掉他,就是情份了。
〖一木,原名杨鸿,湖南长沙人,湖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。〗